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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海唇街望族系列七】蔡肃仁家族 商业奇葩蔡肃仁

半世纪前,由蔡肃仁亲自督工兴建的四合酒厂,如今尚屹立于双洗比罗的路侧。 半世纪前,由蔡肃仁亲自督工兴建的四合酒厂,如今尚屹立于双洗比罗的路侧。

古晋老故事 / 李振源

20岁掌管7家公司,拥有过7艘货轮的船队,1968年因世界糖价暴涨,曾在短短3个月内赚取过亿元的利润,奈何后来糖价猛滑,在4个月内又亏尽所赚的钱,商业奇葩蔡肃仁虽已年过90,但还不愿褪下战衣,依然征战于新、马、印三国商界。

上一辈的商场中人,一听到“蔡肃仁”三字,肯定会跷拇指称赞,因在5、60年代,蔡老是名噪一时的商界大红人,不仅曾是大富豪黄庆昌的得力战将,还出掌四合酒厂,创立仁和有限公司,与香港仁孚航运有限公司,既使到了垂暮之年,依旧亲自管理坤甸的两座金矿业务。

摊开蔡肃仁在商界叱咤风云的光辉史,就得从他父亲蔡科甲这一代人说起,他们家于百多年前,在大陆金门的故乡开了间店铺,专门经营化妆品、布匹之类的货物,生意还算不错,因此得以维持小康之家的局面。

蔡肃仁有位姑妈,嫁予黄庆昌的父亲,黄老婚后过番到南洋谋生,这位元配夫人便搬回娘家去住,直至1890年,丈夫与古晋的南洋二房妻子生了黄庆昌后,便把这个小儿子送回金门,交由家乡的元配抚养,所以黄庆昌的大部分童年是在蔡家度过的,并在课馀时间于“舅舅”蔡科甲的店里当帮手。

1905年前后,金门闹鼠疫,很多人患病而口吐青痰后不久,即告一命呜呼,蔡家在3天内,也有3人染病身亡,为了安全计,黄庆昌的大妈命他从速返回古晋,当年庆昌才15岁,他在返晋后报读圣多玛中学,毕业后娶甲必王长水的女儿王秀英为妻,从此飞黄腾达,蔡肃仁家族的两代人,后来到古晋时,都获得黄家的照应。

且说蔡肃仁的父亲,在婚后不久,突萌到南洋经商的念头,于是在1910年前后,带了一些资金来到古晋,当时黄庆昌正在烟、酒、赌码的公卖局当经理,他盛情的接待了刚过番的舅父蔡老,且在不久后,便帮他弄到了一张经营鸦片烟馆的执照。

有了合法经营鸦片烟馆的执照,蔡科甲便在友海街租下一间老店铺,略经装修后,就当起了掌柜,且在生活安定后,便把妻子和年幼的长女蔡淑婉接到古晋来居住。

九旬老叟蔡肃仁,依然不褪战衣,继续征战商场。

九岁丧父

于1914年,蔡肃仁在古晋出生,但在5岁时,再与姐姐蔡淑婉和保姆中的妹妹蔡淑瑾,随同妈妈回返金门的老家,过后便在乡设的琼林小学接受启蒙教育,没料到这一次离开父亲,便与他生离死别,其父亲竟在他9岁那年不幸病逝,撇下妻子与3名儿女,所以年幼丧父的肃仁,对父亲的印象始终都很模糊。

依照肃仁的慈母生前向他追述,在科甲老先生仙逝后,殓葬仪式皆由黄庆昌主理,并代为保存父亲所留下的3千元遗款,还按月计算30元的利钱回金门予蔡家过日子。

就这样肃仁一家四口,便靠着这一笔定期汇自古晋的利钱度日,总算能过着比上不足,比下有馀的日子,直至11岁半那年,已完成小学教育的他,跟随较他年长5岁的姐姐蔡淑婉到上海,姐姐报读当地的一间大学,他则先在漳泉中学继续求学,后来再转到厦门对岸小岛,鼓浪屿的英华书院(Kulangsu Englo Chinese College)攻读中英文。

18岁毕业后,肃仁原打算继续深造,但因蔡妈妈的私房钱在供长女就读大学时已耗光,原来当年他妈妈在离开古晋前,有到金铺打了12枚各有半斤重的金手镯,为了供肃仁两姐弟到上海求学,这些金饰品已全被变卖,没能力再供儿子继续深造。

少年老成的肃仁,并没将无法进大学一事引以为憾,他决定到南洋闯天下,恰好此时,在黄庆昌公司里当总家长的同乡蔡合璧回来金门,因而蔡妈妈便托他把肃仁带去古晋,于是在1932年的元旦,肃仁跟随着蔡合璧乘船抵晋,投靠在表兄黄庆昌的公司里。

当时已届中年的黄庆昌,经是古晋鼎鼎大名的殷商,旗下除了拥有土产行和6、7间联号公司,更开了间商业银行——联昌银行,他把蔡肃仁安排到其位于海唇街的土产店“庆安”宝号里学习,还要他住进海唇街和下横街巷口交界处附近的一间店屋二楼。

升任总家长

也许蔡肃仁真的是天生作生意的料子,初离开学堂的他,在认真的跟着店里资深伙计学习一段时日后,很快的就上了手,更重要的是他中英文皆通,公司里的英文会计工作,进出口的报关文件,和一些商场交往的函件,渐渐的全归他去处理,黄庆昌把一切看在眼里,自然益形器重这位小表弟,在短短的两年后,便委任他出任公司的“总家长”,即现代企业所谓的集团总经理。

其实蔡肃仁能迅速上位,除了靠勤奋好学与过人的才干外,也可算是机缘巧合所致,原来当时黄庆昌公司原任总家长蔡合壁不幸逝世,公司里不能一日无主管,所以黄庆昌便大胆取用小表弟。

年少得志的他,不仅升职也加了薪,在初任总家长时,他的月薪就高达76元8角4分,想当年财政部主管的月薪,也只不过才72元,但他的入息却已凌驾于官府主管之上。

话说自他升任为总家长,成了黄庆昌征战商场的左右手后,公司内的很多重要决策,都有他参与论断的份,此种受器重法,难免会惹来一些流言蜚语,据说黄庆昌的老丈人,甲必丹王长水便对此略有微言,甚至在家庭聚会中,就曾埋怨女婿不重用自己的几个小舅子,而起用“外人”为总家长。

就老丈人的怨言,庆昌君并没有开口反驳,只是私底下指示蔡肃仁找个星期天,到王府去找王长水聊聊,希望能化解老人家心中的误会,蔡君奉命会晤老甲必丹,一老一少大谈生意经,经此次的接触,王老看这小伙子深谱经商之道,对商场的一切皆能应答如流的表现可谓刮目相看,因而不再置疑他的才能。

黄庆昌有了蔡肃仁的协助,仿佛如虎添翼,在商场征战时无往而不利,蔡君这匹千里马获得伯乐的赏识,自然能大掌拳脚,年级轻轻的他,除了要照顾7家公司遍布于砂拉越各地分行的运作,也协助黄家在新加坡设立“庆隆有限公司”,专事收购出口自砂拉越的土产,而且还要兼顾到其他联号的运作,经常要往来奔走于砂拉越与新加坡各地。

叱咤商场

年轻时的蔡肃仁是位丰神飘洒,形貌俊伟的青年,他非但有轩昂的器宇,更是胸怀韬略,腹隐机谋的战将,加上在商场叱咤风云的成就,当真象是天之骄子般,所到之处皆备受同业们之注目。

三十出岁时的蔡肃仁,长得一副丰神飘洒,形貌俊伟的容颜。

商场上一帆风顺的度过10几年后,蔡肃仁在日据时期,因为和黄庆昌的关系,而险些命丧冤狱,概因黄庆昌在中日爆发大战时,曾担任援华抗日组织的主席,号召公众捐款援华,古晋沦陷后,日寇即展开搜捕抗日侨领的行动,黄庆昌更是其中一个主要的目标,所幸他于沦陷前及时逃到印尼,后来在政局较平静时,才辗转潜返新加坡,但还是难免身陷新加坡日军宪兵部大牢的劫数。

当年与黄庆昌形影不离的蔡肃仁,被日军喻为黄氏的代理人,而在1943年先后被逮捕了5次,其中有一次连续被关了93天,且每天清晨6时就被拉出去审问,惨遭严刑迫供,直至傍晚7时才在昏迷中,再被拖回牢房,如此接连惨被毒打了90馀天,方奄奄一息的被释放回家,当时他的体重较入狱时轻了整20公斤。

日军惨无人道的酷刑虐待,把蔡君折磨得仅剩一息游丝,战后他被家人扶着四处求医,当中有位名医坦然指他伤势过重,很难有望痊愈,为此便开了张偏方予他,叮咛他每天找来2只大螃蟹,以布巾将它们包裹起来,用铁锤将之锤个稀烂,再猛力扭出其汁。

随着在夜晚时,把这小碗腥味刺鼻的“蟹汁”,摆放在屋顶上隔上一宵,翌日参入白酒把它一口喝尽,他按照医师的指示,如法炮制的连喝了1个多月的生蟹汁后,总算把内外伤给调理的七七八八,但也因此学会了饮酒。

老骥伏枥志在千里

一生起落宛如乘坐过山车,从大风大浪里走过来,蔡肃仁年过90时,仍无法静下来安享晚年,为的是要刺激脑细胞,免罹老人痴呆症。

蓦然回首将近一世纪的来时路,蔡老豪气万千的说,“不枉此生走这回”,他自认今生从没亏过人,也没害过人,只有被人亏、遭人害,所以对得起天地良心。

经历过暴起暴落,九十高龄的蔡肃仁豪气万千的形容自己“不枉此生”。

刚度过90大寿(2004年)的蔡肃仁,在战前当了黄庆昌旗下各联号“总家长”10几年,于1946年光复后再重振黄家业务,协助东家重组公司架构,把所有联号收编进“黄庆昌有限公司”的旗下,并受委出任总经理一职。

运筹帷幄决战千里外,蔡君不仅日理万机,还亲力亲为的另辟生产线,把土产部门出口原产品的传统模式,改为加工后直接输出到国外,省却了中间人的这一关,而为公司带来巨大的利润。

原来在战前,本地的硕莪粉厂商,都是在“洗”出硕莪粉后,便把此上游产品输往新加坡,经当地厂商再加工,制成市场价格高昂的硕莪米销到国外,有鉴于此,蔡肃仁便向表兄黄庆昌献意,利用现有的厂房添置机器,自制硕莪米出口到消费者手上,并自动请缨到新加坡学习制作此产品的技术。

东家接纳他的意见,蔡老很快便启程到新加坡,透过业界熟人的安排,到当地一家由冯清缘家族所经营的厂房取经,并由冯氏的女婿林金山亲自讲解硕莪米加工的技术,(林金山在马、新分家后,出任了新加坡首任财政部长),而掌握了有关加工程序后,蔡君便倒回古晋训练员工,没多久工厂便投产,成为州内首家生产硕莪米的工厂。

同样的在半个多世纪之前,本地土产商在收购了树胶片后,就直接输出到新加坡,为此经常到新加坡谈生意的蔡君,便到当地的同业处“偷师”,掌握了裁剪、分类和包装的加工技术后,在1947年训练出一批熟练的女工,进行胶片的加工,把本产胶片按市场的标准,分类为1至5号不同的等级,再包装成每捆250磅的胶粒,直接出口到欧美各国,亦开创了本地树胶加工业的先河。

黄庆昌慧眼赏识蔡肃仁,两人拍档在商场创下了让人羡慕的佳绩,然而到了40年代杪,由于在公司投资决策上,常与董事局成员的意见相左,当年正值37岁的蔡君,满怀雄心壮志,决定冲出瓶颈到外面闯一番新天地,所以在1949年下旬,回拒了东家的一再挽留,逸然的离开了黄庆昌有限公司,转到另一条跑道——四合酒厂有限公司再出发。

“四合”开宗明义,就是由四大股东所“合”成,当中包括了蔡肃仁和黄庆昌有限公司外,还有另外两位商业伙伴,早期的四合有限公司,为拥有“酒码”专利经营权的公司之一,专事进口各种酒类饮品,以及小规模的酿制白酒出售,而蔡君在担任黄庆昌集团的总经理时,也有处理过此一公司的事务,所以相当熟悉她的运作状况。

日夜赶工盖厂

此时恰好遇上英殖民地政府,准备开放酿酒的执照,四合和当时的另两家酒厂,皆获得了设厂酿酒的准证,所以董事局打算放开拳脚来大干一场,蔡肃仁恰逢其时回到自己拥有股份的四合,而成功的替四合打开了另一个局面。

四合酒厂门匾上的招牌,便是蔡肃仁的母舅,左手书法家许聪思的墨宝。

身负重任的蔡肃仁,在接掌四合时,已是1949年底的事,距离1950年正月投产的日子只剩3个月,但他坚决抢先出闸,所以便和承包商定下协议,日夜在朋岭的双溪比罗路赶建厂房,务求能在元旦日投产,抢先同业拔下头筹。

拟议中的四合酒厂前身,为一间硕莪粉厂地,周围尽是烂芭地,蔡肃仁竟能奇迹的从打地桩到建厂房,于短短的3个月内完工,回顾这段已是半个世纪前的往事,他不禁脸露傲气的说,在那段时间他每天只睡2个钟头,几乎日夜都留在工场监督施工,只在清晨5时才回家小睡片刻,于上午7时又倒回工地去。

半年猛赚百万

四合酒厂的厂房总算竣工,然而万事俱备独欠东风,在新加坡定制的厂房大铁门,竟不能如期运到,按照条例,没有大门工厂就无法投入生产,为此他灵机一动,找着了当年海关部的头头,说服他调派警察与海关部门的执法人员到来把门,而总算解决了没厂门的难题,让四合酒厂赶在1950年的元旦日顺利投产。

正因为他抢在诸同业之前投产,让公司得享第一杯美羹,而在首半年便猛赚了百万元之谱,到了1956年,他再于海唇街开创仁和有限公司,专门进口米、糖和代理中国洋灰、铁条、生铁水管、锌线等五金建材,为当年古晋掷地有声的大商行。

其实在创设仁和有限公司之前,古晋已有两家主要的白米进口商,即李泉芳与金泉安有限公司,蔡肃仁动用了他的特殊关系,让他的公司也挤身主要米粮进口商之列,而且更是中国多个牌子的洋灰总代理,公司业务如日正中。

于蔡君的巅峰期,他所开设的商号遍布砂拉越、新加坡和香港,特别是在60年代,在香港创设“仁孚”船运有限公司,先后拥有过一支计有7艘大货轮的船队,穿行于中国与东南亚各国间,当年他曾安排旗下一艘8千吨货轮,专程从中国直接运载白糖与洋灰,到古晋予自己的仁和有限公司,而轰动整个业界,因为在那年头,运载米糖到古晋的货轮排水量,全都千多吨而已,动用到8千吨的大轮船还是破天荒的首趟。

亿元亏损视等闲

1968年是蔡君一生中最难忘的一年,在这年里发生了世界糖价暴涨的突发性事件,而他在事先恰好与中国的产商签有一纸订购5万吨白糖的合约,没料到在3个月内,糖价从每吨的39英磅,飙升至900英磅,使他在帐面上净赚了过亿元,但因为无法控制的事故,他公司实际的盈利却远远低于此数字,3个月后糖价回滑,半年间下跌至29英磅1吨,亿元盈利就此泡汤,所幸蔡老一生豁达,能对得与失处之泰然,否则遇着如此大的落差,精神岂能不崩溃?

说回蔡君与生俱来的雄才伟略,也许和他的家族遗传基因有着莫大的关系,原来他的伯父蔡世华,自幼熟读古文,是位满腹经纶的才人,而且还写了一手好书法,中年时离乡到新加坡,恰好遇上孙中山到狮城宣扬革命,由于赏识蔡君的才气,虽然身边已有随行秘书,依旧礼聘肃仁的伯伯世华为临时秘书。

后来孙中山派遣汪精卫到古晋来宣扬革命,便指定蔡世华作其随行秘书,一起到古晋来宣传三民主义思想,汪精卫在古晋逗留了一个多月才离开,但蔡世华却留了下来,并被外甥黄庆昌聘为其公司的秘书和打理帐务,蔡君后来终老于古晋。

除了伯父蔡世华的才气过人外,在蔡肃仁的家族中,他的母舅许聪思也是一介才子,更是名扬古晋的左手书法家,因而相信肃仁是秉承了这些优良的基因了。

蔡君到了晚年也涉足金矿业,曾在石隆门投资采金,这个矿场已于1989年脱售,过后在1992年,已届78岁的他准备完全退休,然而在5、6年后,一生过惯象乘坐过山车般刺激的生活,他总觉得退休后,脑子好象不太听使唤,深恐会被老人痴呆症所击倒,于是又披上战袍再战江湖。

于2004年时,他在印尼坤甸拥有两座金矿,还有大片的芦荟种植场,经常往返新加坡、古晋和西加里曼丹之间,年逾90的他,不仅生活漂泊不定,还有着强烈的企图心和超高的斗志,筹划着再创另一番的事业。

蔡老在印尼坤甸的金矿一瞥。

不枉走这回

在接受笔者的访问时,蔡老坦然承认印尼矿场并不怎么顺遂,但在他喊烦的同时,又好象很有把握纾解这些压力,无可置疑的是,蔡老的大起大落的一生确实很精彩,就连他自己也回应一声:“不枉走这回”!

自认一生从不亏人、不害人,忠直待人处事的蔡老,其实有做过很多值得后辈效仿的典范,当中乐于提携和助人的精神,更为认识他的人所赞颂,就好象在战后不久,一位他的同乡,因和妻舅不咬弦,而打算离开岳丈的公司自立门户,奈何缺乏创业的资金,蔡老在得知对方的苦衷后,便慷慨的把仅有的身家8千元全帮了对方,此君在得到此笔资金后,即开展了他的创业之路,最终成为了一介巨贾。

另外在日据时期,蔡肃仁曾帮表兄收藏了一笔10几万元的叻币,当时日本侵略者勒令公众交出旧政府的货币,更换日寇所发行的军用卷,蔡君逐把这笔巨款送到表兄的岳丈家,孰料其家人不敢接收,硬要他继续保管,他迫于无奈下,将此笔现款兑换成日本的“香蕉币”,但又料到此等军用卷将不断贬值,甚至最后沦为一文不值的废纸,所以他四处寻找门路,准备把军用卷用在购置不动产上。

他后来以这大笔的军用卷,分别在晋连路8哩,即现在的马会的跑马场与周围地区,买下了900多依甲的胶园地,以及在中央路购置了一间“别墅”,然而由于当时他的表兄正被日军通缉,为免节外生枝,他用了自己的名字买下这些房地产,在1945年当日本投降后,他即刻将地契转名,把此地产拥有权双手奉还予表哥,由此显见他为人的忠直不阿。

为筹募华校经费触怒殖民地高官

大家都知道今天古晋华小与3间独中的校董会架构,是在战后由9个各属乡会,和4个商会等13个社团所联合组成,以统筹统办模式管理旗下的六间华小和三间独中,然而很多人对最初会促成此架构的背后故事却不甚了解,蔡肃仁因缘际会,就扮演了筹组校董会,出任首届校董会秘书长的重要角色。

1945年中联军从日寇手中光复砂拉越后,布洛克王朝的末任拉者梵恩纳便把砂让渡给英国为殖民地,饱经火蹂躏的古晋,在战后百废待兴,包括了在日据时,被勒令停学或转型的各间华校。

战前的各华小,都是由各属乡会所兴办,诸如福建公会有福建义学、潮州公会有民德学校、海南公会则办了崇本小学、广惠肇公会有益群学校等等,所以战后各属乡会便酝酿着重新开学,继续传承中华文化薪火。

华民政务司吁筹组统一校董会

有一天,主理华社事务的英殖民地华民政务司葛伦威(Cromwell),突然召见当时在黄庆昌有限公司担任总经理的蔡肃仁,原来他在走马上任时,听闻当年本地商界的这位大红人,曾在鼓浪屿的英华书院求学,既通英文,且又是州内最大民营企业的总舵手,与华社的关系密切,所以很想要结识他。

两人初谋面后,便有一见如故的感觉,出生英国工党的葛伦威渐渐把话锋转入正题,感叹古晋当前各华小,全由不同的乡会所办,各自为政,于管理和发展上都困难重重,因而他很想要各乡会领袖坐下来谈谈,讨论成立划一的华校董事会的可能性。

英殖民地官员,最擅长于玩“分而治之”的政治把戏,葛伦威在提出筹组由各乡团与商会组成的校董会,以统筹统办华校事宜的论点时,蔡肃仁不禁对其动机大感怀疑。

不过那位华民政务司却正色的说,与其面对不同乡会的个别校董会,不如只面对一个校董会来得好,并点名要蔡肃仁挑起大旗,负责筹组管理古晋所有华校的校董会。

听了葛伦威的解说,蔡君觉得很有建设性,对华教的发展有帮助,便逸然接受重托,但想到华社结构的复杂性,要各属乡会同意统筹统办的理念,难免会遭遇到阻碍,故此提出反建议,要求华民政务司做后盾,若在筹组过程中,遇上阻力则由他出面周旋。

蔡肃仁过后召集了当时9乡团与4个商会的领导人,反映了当局要13个社团合组华校校董会,共同管理古晋所有华校的事宜,此个建议当时引起很大的回响,虽然绝大多数的赴会社团领袖,都赞成合组校董会,但还是有些社团领袖持着不认同的看法。

为了达致共识,和落实组织华校校董会的目标,在往后的一段日子里,蔡君与各社团领袖,举行了多场会议,按他的回忆,在筹组校董会的期间,几乎每周要召开3到5次的会议,而且很多时候还是挑灯长谈,会议动辄开至凌晨2、3点才散会。

在蔡君的努力奔走,各社团领袖的配合下,校董会终于有了雏形,他说最初的校董会成员,是由各社团派遣一位代表组成,同时除了负责各华校行政的校董会外,还多组织了一个华校经济委员会,专门负责筹措办学经费的大计。

出任秘书长

第一届的华校校董会主席由黄庆昌担任,副主席为潮州公会主席陈木林,蔡肃仁则出任秘书长,由于主席只是挂名形式,校董会的实际工作是由蔡肃仁在执行,他追忆称,由于校董会的成员,不能兼任经委会的委员,所以在他的力邀下,当时在黄庆昌有限公司担任其副手的陈水皎,出任了经委会的主席一职,而实际上,大部分的筹募经费活动,仍是蔡老在执行。

校董会成立后,当时的5间华小与中学,全交由此校董会统筹统办,然而因为未得到政府的津贴,办学经费十分短缺,为此胸怀韬略,腹隐机谋的蔡肃仁灵机一动,想到了一条能长期养学的“水源”。

原来在独立前,古晋绝大多数的华商,多数是托砂拉越轮船公司的船队运载货物,宾主间签有一纸3年或5年的合约,即在这期间,只要客户没将货物交托其他船务公司运载,则可获得公司10巴仙载费的回扣。

于是他便以其掌舵的黄庆昌有限公司为火车头,率先捐献有关“回佣”的5巴仙予校董会作为办学经费,并印制了很多传单,分派予所有的华商,号召他们也献出5巴仙的回佣给校董会。

1995年蔡肃仁(左)远赴中国的阜平筹备开采金矿时,与当地的党委书记会谈后合摄。

怒斥“第二政府”

黄庆昌有限公司的登高一呼,马上获得很多商家的争相响应,短短时间就为校董会筹得了几十万元的经费,然而也因此被人一状告到英殖民地政府的高层,华民政务司逐把蔡肃仁召到办公室,怒斥他印发传单向商家征求5巴仙回佣作办学经费的作法,形同成立“第二政府”向民间征税。

尽管殖民地政府高层大发雷霆,但蔡君却理直气壮的告诉华民政务司,他的此种作法,是为了一劳永逸去解决华校办学经费短缺的麻烦,所以他愿意承担政府的任何责难,既使要遭受牢狱之灾,他也在所不惜。

他的勇气和气节,使原在气头上的政务司也大为钦佩,态度随即软化的表示,只要他设法将前时所发出的劝捐传单收回,其余的便不再追究,虽然当时的华商都知道政府已出面干预,阻止校董会向华商捐劝载费回佣,但他们本着支持华教的热诚,还是纷纷的自动从10巴仙的回佣中,拨出5巴仙来给校董会办学。

1950年蔡君离开黄庆昌有限公司创业后,因业务上的需要,长期居住在新加坡和香港等地,所以辞去了校董会秘书长的职位,然而他当年筹组校董会,对于华教所付出的贡献是不容抹灰的。

其实蔡君向来都很重视教育,也先后资助过7名学生到大学深造,当中包括了一位郭姓的青年,他犹记得郭君早年是他儿子的家庭教师,因蔡老觉得此青年天资聪颖和极有上进心,便问他是否有意进入大学深造。

出生贫寒家庭的郭君,坦言家庭需要他赚钱帮补,为了让他安心向学,蔡肃仁不仅如数承担他留学的所有费用,还每个月给予郭君家庭300元的安家费,直至他大学毕业及找到工作为止。

后来郭氏终考获学位,并到蔡府拜谢大恩人,当时他宣称在日后若事业有成,一定要设立“蔡肃仁教育基金”来回馈社会,此番谈话使蔡君深感安慰,然而事过几十年,一路来在邻邦一家跨国油田公司担任工程师的郭某,倒也真的干出了一番事业,就是尚未见他兑现当初设立教育基金的诺言。

蔡肃仁与妻子徐敏,及在香港当律师的女儿蔡碧林(中)合摄。

德配夫人为名歌星

蔡肃仁生前娶有两房的妻室,元配妻子林映红,为海唇街和芳宝号东家林清镜的掌上明珠,她在1995年驾返瑶池,而长期寓居新加坡的第二房妻子徐敏,则是50年代享誉狮城歌坛的名歌星,嫁予蔡君后便洗尽铅华,在家相夫教子。

两房妻室共为蔡君育下了6男4女,他们目前分别居住在新加坡和广州,大多是学有所成的专业人士,蔡肃仁的长郎桑林君,为专业化学工程师,在多年前不幸病逝,次子培林从商,年轻时曾在古晋的仁和有限公司任职,本地商界中人很多都对他颇为熟悉,后来他定居新加坡,三子幼林是名建筑工程师,四子建林为医生,五子俊林在广州经商,老幺杰林为留美电脑工程师。

同时蔡老还育有四名女儿,其中两位是律师,一位从商,一位是经济学家,堪称满门俊秀,把经商当成终身挑战的蔡肃仁,在2007年间,当他一次准备从新加坡飞来古晋时,昏倒于新加坡樟宜机场,就此与世长辞。

 

 

Last modified onWednesday, 08 May 2019 15: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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